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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还原真实的清教徒工作观1 文/勒兰·赖肯文 杨征宇译

今天,“清教徒工作伦理”这个标签常被用于称谓一大堆当代弊病:工作狂综合症、苦工、竞争、成功神学、实用主义和对白手起家者的膜拜。
当我们了解到这种所谓清教徒工作伦理,在许多方面与16、17世纪清教徒关于工作的真实想法截然相反,就不由得震惊了。在过去三个世纪内,最初的清教徒工作伦理已被世俗化和严重地曲解误用,并被西方文明所把持。我们需要还原其真相,才能认识它对我们的真正意义。

一、背景:圣俗分野

为了理解清教徒对工作的态度,我们必须了解他们所反对的背景。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习惯地把工作类型区分为“神圣的”和“世俗的”两个种类。神圣的工作是由神职人员完成的工作。所有其他工作都是世俗的。将工作分为圣俗两大种类,成为中世纪罗马公教的一个首要特性。这一态度已经于4世纪被优西比乌主教公式化了,他写道:

基督的律法赐予他的教会两种生活方式。一种超乎自然及普通人类生活之上……它完全、永远地和人类日常习惯的生活区分开,将自己单单奉献于侍奉上帝……那么这就是基督徒生活的完美形式。另一种更卑微、更人性化,允许人……花心思在农业、商务及其他更世俗的事务上,同样也在宗教上……将一种次等虔诚分配给他们。2

这种圣俗二分法恰恰是清教徒拒绝拿来作为他们工作神学之起点的。

二、所有正当工作类型的圣洁性

中世纪传统认为教士、隐修士和修女所委身的工作比家庭主妇和商店店主更神圣,首先摒弃这种想法的不是别人,正是马丁·路德。加尔文在这一问题上与路德是一致的。清教徒毫无异议地追随路德和加尔文的指导。
像改教家们一样,清教徒们也反对圣俗二分法。威廉·丁道尔说,如果我们看外表,“洗衣服和传讲上帝的话语之间的确有差别;但对于讨上帝喜悦来说,则一点差别也没有。”3威廉·珀金斯(Perkins)同意:“一位牧人牧羊的行动……在上帝面前,与一位法官宣判的行动、一位行政官进行管治的行动、或一位牧师传道的行动一样,都是好工作。”4清教徒对圣俗二分法的拒绝,意义深远。休伊·拉提莫在基督的典范里看见所有工作的真实尊贵价值:“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救世主、万王之王,并不羞于劳动;是呀,他如此简单地使用一份职业。在此,他圣化了所有类型的职业。”5
清教徒确信所有工作都是高尚的,这也对圣化公众有重大影响。关于基督徒信仰圣化公共生活和工作的能力,约翰·科顿说:

“信心……在一个人蒙召去做最普通、最困难的事情时鼓励他。……一颗体贴肉体的心是不懂得如何委身于这种普通职位的;但如今,信心使我们置身于一种天召,如果需要某种普通工作,它就鼓励我们投身于这种工作。……信心已使人准备好欣然接受他蒙召去做的任何侍奉,而一颗体贴肉体的心却羞于被人见到置身其中。”6

威廉·珀金斯宣称,人们可以回应“以任何类型的天召”来侍奉上帝,“虽然可能不过是打扫房屋或牧羊”。拿但业·马瑟(Nathaniel Mather)说,上帝的恩典将“使每个行动高尚”;即使是最简单的行动,如“一个男子爱他的妻子或孩子”也被变成“恩惠的行动”,而且“他的吃喝是顺服的行动,因此在上帝眼中很有价值”8。
对清教徒而言,生命的一切都是上帝的。他们的目标是将每日工作和对上帝的敬虔奉献整合在一起。理查德·斯蒂尔(Steele)断言,在商店里“你才能确定地期待上帝的同在和赐福”9。当清教徒提高了“贸易中的每一步和每项措施都要圣化”的可能性之时,他们对日常工作的态度进行了革新。10约翰·弥尔顿(Milton)在他著名的《为人民申辩》中,挖苦那些把宗教敬虔留在家里的商人:“终日贸易却没有宗教信仰。”托马斯·加泰科(Gataker)看出圣俗之间没有张力,他写道:

“一个人不能想象……当他蒙召成为基督徒时,他必须放弃所有世上职
位……并完全把自己用于……祷告和沉思默想,但他必须持守这一天召及其他天召,遵循这一天召及其他天召。”11

清教徒的目标是服侍上帝,不仅仅是指人要侍奉上帝,而且是指人要通过在世上的工作侍奉上帝。科顿·马瑟(Cotton Mather)说:

“一个基督徒应该重视的不仅仅是什么是他的工作,而且是他在工作中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基督徒有工作是不够的,他必须使他自己在工作中有基督徒的样子。”12

三、清教徒的天召观念

除了宣称所有类型的工作都是圣洁的之外,清教徒的第二项强有力的断言是,上帝呼召每个人履行天职。清教徒说,每个基督徒都有一个天召。听从天召就是顺服上帝。这一态度的重要影响是,它使工作回应上帝。
从清教徒对拣选和护佑等教义的强调出发,他们很容易断言,每个人都有一个关于上帝的天召。清教徒神学家理查德·斯蒂尔写道:“上帝呼召每个男女……为了他们自己和公众的好处,以世上特有的方式侍奉他。……这个世界的伟大统治者分配给每个人合适的职守和职权范围。”13威廉·珀金斯在他的经典著作《天职或人的天召的论文》中写道:

“一份天职或天召是一种确定的生活类型,由上帝授予或加给人,为了那美好时刻……每个学位、国家、性别和条件的人,毫无例外地必须有个人特定要投身的天召。”14

清教徒天召观的一个影响是令工人成为侍奉上帝的管家。实际上,是上帝分配每个人到各自的工作上。从这个观点来看,工作不再是与个人无关的了。况且其重要性不在于其本身;工作是一个人活出他和上帝个人关系的一种方法。一份清教徒的原始资料宣称:“无论我们的天召是什么,我们都要在职位上侍奉我主耶稣基督。”15理查德·斯蒂尔视工作为管家职位,他写道:“借银锭给你的那一位也曾说:‘拿着,直到我来!’你怎么能终日闲站着呢?……你的行业就是你的职权范围。”16
珀金斯写道:“上帝是将军,指派每个人以特定的天召……上帝自己是天召的作者和开端。”17如果上帝是呼召人到各自工作中去的那一位,那么这样的工作就是侍奉上帝的一种形式。根据清教徒的观点,在蒙召的职位上工作,是在上帝的瞩目下工作。科顿·马瑟宣称:“哦,让每个基督徒在蒙召的职位上工作时与上帝同行,做工作时一只眼睛瞩目上帝,就像在上帝的目视下行事。”18
基督徒天召教义的另一个实际结果是带来对自己工作的满意。如果一个基督徒的天召来自上帝,那么接受一个人的工作任务就是自然而然的信念了。科顿·马瑟写道:

“一个基督徒应该在工作中满
足。……单单是上帝的恩惠使他能满足、满意地参加工作。……你在公务中有困难和麻烦吗?在这种困难下满足是你对上帝不小的效忠,是他把你放在你所在的位置上的。”19

如果每个人都有天召,那么怎能晓得蒙召去做什么呢?清教徒发展出一套方法来确定天召。他们没有让这一过程神秘化。实际上,理查德·斯蒂尔宣称,上帝“在末后”极少直接呼召人,无论谁声称拥有来自上帝的启示,“势必产生非凡的恩赐和能力,否则不过是自满和妄想。”20
清教徒宁愿相信人的情况,诸如“内在的天赋和嗜好”,“能导致一种人生道路,而非另一种人生道路的外在境况”,“父母、监护人和某些特殊情况中地方官”的忠告,以及“所得到的……性情、教育或恩赐”等等。21。他们也相信,在正确的天召中的人,上帝会赋予他们完成工作的能力:“当上帝呼召我到一个地方时,他已经把适于那个地方的恩赐给我了。”22
清教徒相信对天召的忠诚。一份天职既不能轻易获得,也不能轻易放弃。弥尔顿从小就有成为诗人的强烈天召,他就选择天职这个主题写道:“每个人的本性应该被特别关注,且不能被扭曲到另一个方向,因为上帝没打算让所有人做一件事,而是让每个人做他自己的工作。”23理查德·斯蒂尔警告说,选择“一个天召或生活状况,却没有用平衡的正当理性仔细权衡”,是“十分荒谬的”24。约翰·科顿强调选择天职时的天才观:

“另一件使天召正当的事,是上帝将恩赐赐予人时……上帝引导他蒙召(林前7:17)……
“当上帝呼召我到一个地方时,他已经把适于那个地方的恩赐给我了,尤其是如果那个地方合适、适于我,并是我最好的礼物;因为上帝……会把他最好的恩赐改进成最佳优点。”25

清教徒的天召观等于防止随便轻率离职。清教徒一般不认为一个人绝对不能合法改变工作,但同时他们对这种实践非常清醒小心。威廉·珀金斯说过“良好职责上的坚韧不拔”,并警告要提防“野心、妒忌、性急”,以及“妒忌……其他人在更好的蒙召职位上和条件下……这是一种常见的罪,是共同体许多纷争不和的原因。”26科顿·马瑟同意这一观点:“一个基督徒应该满足地做工作。一个基督徒不该太轻易退出天召……太多人仅仅因为贪婪和不知足而丢下职业事务。”27
总之,清教徒的天召观涵盖一组相关观念:上帝在安排人任务中的护佑,像管家一样回应上帝而工作,对任务知足,尽忠职守。这些记号都记录于约翰·科顿的劝诫中:“在蒙召职位上侍奉上帝,满怀愉悦、忠诚和属天心思去做工。”28

四、工作的动机和报偿

清教徒对工作动机和目标的信念需要和近三个世纪以来流传的所谓“清教徒工作伦理”仔细地区分开来。从本杰明·富兰克林说出财富是工作目标这一属世智慧箴言,到我们自己的世纪工业巨人宣称,他们的成功证明他们是上帝的选民,我们的文化已基本上视工作为获得财富和产业的方法。这种世俗化的伦理观被归咎于清教徒们及其先驱加尔文,并且认为清教徒伦理基于财富是工作的最高报偿,富裕是敬虔的记号,这种认识变成了普遍接受的公理。
但这真是清教徒信奉的吗?根据清教徒的理论,工作的报偿是属灵的、道德的,即工作荣耀上帝,并使社会受益。通过视工作为上帝的管家业务,清教徒为工作报偿的全新概念开启了一条道路,正如理查德·斯蒂尔的注释中所提出的:“你们为上帝工作,他肯定将报偿你们,令你们心灵满足。”29那些报偿基本上是属灵的、道德的,这在清教徒的注释里非常清楚。威廉·珀金斯断言:

“我们生命的主要目标……是在蒙召的工作上服侍人,并从中侍奉上帝……有人可能会说: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必须在蒙召职位上劳动以养家吗?我的回答是:这是必须做的;但这不是我们生活的全貌和目的。我们生活的真正目标是在服侍人当中侍奉上帝。”30

约翰·珀金斯说,我们劳动时的心态必须是这样——“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处,而是为了他人的好处”。
理查德·巴克斯特分享了工作的属灵目标和道德目标的观点。他说,工作目的是“顺服上帝,造福他人”。而且,“公益,或曰多人的好处,比我们自己的益处更有价值。因此每个人都必须尽力为他人做好事,尤其是为教会和共和国。”至于工作中可能收获的财富,它们“可以救济贫穷的弟兄们,鼓励为教会和国家做好工作。”31
这些声明值得注意的是,它使在上帝、社会和个人之间的整全观念,在天召的实践中汇聚在了一起。个人利益并未被完全否定,但在工作报偿里明显地被最小化了。
为了坚持工作具有属灵和道德目的这一观点,清教徒得出合乎逻辑的结论,即这些目标应该决定天职的选择。理查德·巴克斯特极力主张:“应该选择可以最大限度地侍奉上帝的职业或天召。不要选择最能致富或最有世上荣誉的职业;但要选择那些可以尽量做好事、并逃避犯罪的职业。”32
巴克斯特在其他地方写道:选择一份行业或天召,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侍奉上帝和寻求公益,因此应该选择能够有利于公益事业的天召”。再有,“两份同样有益于公益事业的天召,一份可以增加财富,另一份有益于灵魂,当然要选择后者。”33与强调工作的属灵报偿和道德报偿相反的,是经常性地谴责那些利用工作以满足自私野心的人。与多数人想象的相反,如果“白手起家”是指那么一些人,他们自称通过个人努力而成功,并用自己赚来的钱铺张浪费地满足功利爱好,那么白手起家的理想并不吸引清教徒。
巴克斯特轻蔑地谈到野心勃勃的自夸:“要谨慎,免得你们自吹在天召中的勤奋,那样就陷入尘世的心思,并过于在意或贪婪地谋划在世上的升迁。”34珀金斯写道:“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这种想法是邪恶的,与每个人天召的目的截然相反。”35他还说:

“他们亵渎了他们的生活和天召,使之成了雇佣他们获取荣誉、欢乐、利益和世上日用品等的了,那样我们生活之目的就和上帝分派给我们的不一样了,那样我们就是伺候自己了,因此既没有侍奉上帝也没有服侍人。”36

早期清教徒休伊·拉提莫(Hugh Latimer)这样说财富:“我们不可以像许多人那样昼夜不停贪得无厌地寻求财富。”37

五、成功是上帝的赐福,不是赚来的工钱

清教主义和加尔文主义更普遍地视工作为赚取个人成功和财富的方法吗?通常都如此断言,但我没找到确凿证据。加尔文主义没有教导一种信赖自我的伦理,我们的现代工作伦理却是如此教导的。加尔文主义教导的是恩典的伦理:无论我们从工作中得来的报偿有多么实际,它们都是上帝的恩赐。
加尔文本人否认物质上的成功总是工作的结果。确信“早睡早起使人健康、富裕、智慧”的不是早期清教徒,而是本杰明·富兰克林。根据加尔文主义的观点,不仅工作不能确保成功,而且即使上帝赐福工作以财富,那也是他的恩典产生的祝福,而不是出于人的功德。用加尔文的话来说:“人们徒然苦干并禁食祈求财富,弄得筋疲力尽,因为这些也是上帝的赐福。”38还有:“我们永远不要妄想我们有任何权利去虚荣确信。因此,每当我们遇到‘报偿’这个单词,或者它从我们的脑海划过时,我们要意识到,它是从神圣的良善者降临到我们身上的。”39
同样的精神渗透在清教徒对人类努力和上帝赐福之关系的看法中。科顿·马瑟断言:“在职位上,我们撒网;但那所捞取的是上帝放进网里来的。”40罗伯特·克罗利(Crowley)在伦敦基尔德大厅(Guildhall)告知听众:无论贪婪还是努力工作都不能使他们致富,因为只有上帝才能以成功赐予人。在乔治·斯文诺克(Swinnock)看来,成功的实业家从不会说,他自己的努力使他成功;即使人类方面积极主动,“大自然万物没有一点小举动会不依赖上帝。”41
清教徒勤俭结合的生活方式真的会使人富足,至少有时候会令人致富。然而重要的是,清教徒如何看待他们的财富。清教徒的态度是:财富是社会利益,不是个人财产——是上帝的恩赐,不单纯是人类努力的结果,也不是上帝认可的记号。理查德·L·格里弗斯(Greaves)调查了大量原始资料,揭示出:清教徒“断言,财富和敬虔之间没有直接关系……选民的记号不是财富,而是信心以及为福音的缘故而忍耐。”42
清教徒从不将工作与侍奉上帝、服侍人的属灵和道德背景分开来对待。理查德·M·尼克松于1971年劳动节的讲话曾被多次引用,多半综合了通常所谓“清教徒工作伦理”的观念;可果真如此的话,那种描写是不准确的:“‘工作伦理’认为,劳动本身是好的;一个男子或女子借着工作的美德变成更好的人。美国的竞争精神、美国人民的‘工作伦理’……成就的价值、自信的价值观——这些没有一样过时。”
我相信我已经显示出清教徒不会满足于一种工作理论。他们的理想是顺服上帝、服侍人类并信靠上帝的恩惠。在清教徒伦理中,工作的美德几乎完全依赖于人们工作的动机。

六、适度工作

清教徒工作观的最后一个遗产是适度工作的意识。在极度闲散或懒惰,以及奴隶般沉溺于工作这二者之间,他们试图在理论上保持中道。实际上,他们经常在工作过度方面犯错误。
部分清教徒对闲散表示强烈反感并赞扬工作,这是由于他们确信劳动是被造物注定要做的事,因此是人类好行为所必需的。威廉·珀金斯写道:“亚当无罪时想要什么都可以,但上帝还是使用他做工。”43在约翰·罗宾逊(Robinson)看来,“上帝让我们的始祖即便在无罪中……也去劳动……不会让有罪的人类子孙去过闲散生活。……人生来就是要辛勤地从事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就像火花向上飞。”44
巴克斯特写道:“无罪的亚当被安置在伊甸园中治理园子……人在肉身中要为身体和灵魂而工作。”45工作是被造物命定的事,也是天召,借着这一观点,清教徒认识到劳动自身的尊贵及其作为对上帝回应的尊贵。
根据清教徒的观点,即使是“灵修”也不是闲散的借口。理查德·斯蒂尔发言反对“以宗教敬拜的借口忽略人的必需事务”的做法。46有一位热心敬虔的人抱怨说,敬虔思想在他工作时让他分神,托马斯·谢泼德(Shepard)建议:

“当上帝安排你们去做属灵的、属天的工作时,你们却心怀尘世思想,这是罪;同样的,在某些方面,当上帝安排你们以地上……的工作时,你们却分神到属灵思想上去,那是同等的罪。”47

但清教徒伦理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工作狂综合症吗?在清教徒看来,不是这样。他们试图平衡勤奋和反对过度劳累的明确限制。他们的理念还是适度。约翰·普雷斯顿警告说:“要警惕事务过多,或有太多事务、毫无节制的倾向。”48菲利普·斯徒布斯告诫道:“每个男基督徒在  上帝面前都要在良心上”不允许“他过分卖力”,从而超过了“真敬虔的界限”,还有,“主不会让我们贪婪,也不会让我们过分卖力,今天我们不该操心明天,因为(主说)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49在“兼职”这个话题上,理查德·斯蒂尔宣称,一个人不该“仅仅是为了增加财富而兼任两三份工作”50。
清教徒的目标是不走极端、合乎中道。火热地工作,但不把灵魂交给工作,这是他们的奋斗目标。约翰·普雷斯顿如此表达:“如果你们有纯洁的爱,那么你们可以参与世上万事而不被玷污;但当你们过分贪恋任何事物时,它就会玷污你们的灵魂。”51
既不闲散也不做工作狂的中道也是约翰·柯顿的理念。

“现有美德的另一种组合,奇特地混合在每个活生生的圣洁基督徒里面,那就是勤奋于世事、却又向着世界死;这一奥秘没人能懂,但他们都晓得。……虽然他在天召中极力勤奋工作,但他的心不放在这些事情上,他得到财产时知道该怎么处置。”52

七、小结

为了给清教徒工作伦理做一个小结,我们还是回到约翰·弥尔顿的史诗《失乐园》。弥尔顿对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内完美生活的描写,体现了清教徒信奉的工作观。弥尔顿反复强调,乐园里的工作不仅欢乐而且必需。有人拿弥尔顿的乐园意象和前人做了一番彻底比较,发现将工作描绘为必需的,是“弥尔顿论述的最突出的首创特性”53。此处将弥尔顿和中世纪先驱区分开的,是清教主义。
给最初的清教徒工作伦理做小结,没有比《失乐园》中描写亚当和夏娃的诗句更好的了:

“人却每天都有一定劳力劳心的工作, 这正显示他的尊严, 以及上帝对他一切作为的关心。”54

我们从中可以瞥见,清教徒相信上帝呼召人去完成任务,相信工作是尊贵的,相信对工作目标的合适态度能将每项任务改造成为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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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摘编自《世界中的圣徒——真实的清教徒》第二章,勒兰·赖肯(Leland Ryken)著,J·I·巴刻作序,美国忠道房(Zondervan)出版社,中国大陆即将出版。本文个别地方由摘编者根据作者原意进行意译化编写。
2 佛雷斯特(Forrester),《福音的论证》,第43页。
3 《邪恶玛门的寓言》,路易·B·莱特(Wright),《中产阶级文化》,第171页。
4 “工作”,戴维斯,《英格兰敬拜与神学:1534—1603年》,第66页。
5 “有关主祷文的第三篇讲道”,路易·B·莱特,《中产阶级文化》,第174页。
6 《基督徒的天召》,米勒/约翰逊,1:322—323。
7 “天职……的论文”,艾德蒙·摩根,《政治理想》,第51页。
8 《一篇讲道……》,埃利奥特(Elliot),第179页。
9 《商人的天召》,斯蒂尔著,陶尼(Tawney)著作第245页引用。
10 《商人的天召》,斯蒂尔著,基奇(Kitch)著作第115页引用。
11 《讲道》,基奇(Kitch),第155页。
12 《天召中的基督徒》,麦克基佛特(McGiffert),第124页。
13 斯蒂尔著,陶尼(Tawney)著作第240、321页引用。
14 《政治理想》,艾德蒙·摩根,第36、51页。
15 约翰·多德和罗伯特·克列佛(Cleaver)“十篇讲道”,戴维斯,《英格兰敬拜与神学:1534—1603年》,第66页。
16 《商人的天召》,斯蒂尔著,陶尼著作第245页引用。
17 “天职……的论文”,艾德蒙·摩根,《政治理想》,第37页。
18 《天召中的基督徒》,麦克基佛特,第127页。
19 《天召中的基督徒》,麦克基佛特,第127页。
20 《商人的天召》,基奇,第158页。
21 这些建议依次来自:《神学的精髓》,威廉·阿美斯(Ames),第322—323页;《商人的天召》,理查德·斯蒂尔,基奇,第158页;《托马斯·杜德利(Dudley)致函约翰·伍德布里奇》,佛斯特(Foster),第100页。
22 约翰·科顿“生活之路”,艾德蒙·摩根,《清教徒家庭》,第72页。
23 《备忘札记》,CPW,1:405。
24 《商人的天召》,斯蒂尔著,陶尼著作第241页引用。
25 《基督徒的天召》,米勒/约翰逊,1:320。
26 《工作》,乔治,第135页。
27 《天召中的基督徒》,麦克基佛特,第127页。
28 《基督徒的天召》,米勒/约翰逊,1:326。
29 《商人的天召》,斯蒂尔著,基奇著作第115页引用。
30 “天职……的论文”,艾德蒙·摩根《清教徒的理想》,第56—57页。
31 《基督徒指南》,佩里,第307、315页。
32 《基督徒指南》,格林,第72页。
33 同上,第60页。
34 同上,第59页。
35 “天职……的论文”,艾德蒙·摩根,《政治理想》,第39页。
36 “天职……的论文”,艾德蒙·摩根,《政治理想》,第56页。
37 “一篇讲道”,路易·B·莱特,《中产阶级文化》,第174页。
38 圣经《诗篇》,127:2的注释。
39 圣经《路加福音》,17:7的注释。
40 《清醒的感想》,佩里,第312页。
41 《男基督徒的天召》,施拉特(Schlatter),第200页。
42 《社会与宗教》,第550页。
43 《工作》,乔治,第132页。
44 《观察知识和美德》,雷尼茨(Reinitz),第66页。
45 《基督徒指南》,基奇,第156页。
46 陶尼引用,第245页。
47 米勒在《十七世纪》中引用,第44页。
48 《圣徒的资格》,乔治,第172页。
49 《英格兰弊病详析》,陶尼,第216页。
50 《职业人的天召》,陶尼,第244页。
51 米勒在《十七世纪》中引用,第42页。
52 同上。
53 J·M·伊文斯《〈失乐园〉和〈创世记〉传统》(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1968年)第249页。
54 《失乐园》,第四卷第618—620行。